用诗歌书写打工者的苦与乐
——读尹宏灯的诗歌
◎唐小林
作者简介
唐小林 男,四川省宜宾市人。作品发表于《山西文学》、《作品与争鸣》、《爱情 婚姻 家庭》、《中国青年报》、《中国教育报》、《四川日报》、《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广州日报》、《羊城晚报》、《南方都市报》、《打工文学》等报刊。
自从2008年《打工文学》创刊之后,作为一名长年漂泊在外的打工者,我才重新从那些始终生活在底层,用诗歌书写我们这个时代打工者艰难生活的“打工诗歌”中找到了一种令人喜形于色的精神慰藉。自此,阅读诗歌又成为了我打工生活中一个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在庞大的打工诗人队伍中,我欣喜地发现了尹宏灯的诗歌。这里笔者想谈谈尹宏灯发表在《打工文学》第58期上的几首诗歌。
初读尹宏灯的诗,他的那首《阿Q在东莞》令我眼睛一亮。
终于熬到出粮,阿Q拉上小D、王胡
喝上几杯,“都是革命同志,”阿Q说
“要团结!”说完之后,阿Q想起老家
未庄的妹子,“虽丑了些,胖了些,
但比起路边妖艳的女郎来,要可爱得多!”
第二天大早,阿Q被厂里嚎叫的广播吵醒
他睁开眼,恨恨地说
“礼拜天还要老子给儿子加班!”
……
读到这里,笔者面对这样严酷的现实和阿Q的滑稽,起初是想笑,但还没来得及笑出来,眼泪却直想往下掉。这种小人物的辛酸和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的“阿Q精神”,可说是千千万万个打工者在万般无奈时常常服用的一种兴奋剂。尽管阿Q骂得解恨,但为了生存,像阿Q这样的“老子”还是得给“儿子”加班。
与《阿Q在东莞》相比,《故乡》勾起的,是我们这些长年漂泊他乡,而又无钱回家的一个个打工者快要被外面繁华的大都市生活尘封的记忆——
故乡锈了,在一深夜
被人发现,连夜撬开
沉睡多年的玻璃
双眼仍被童年那场雾
朦胧着。记忆像头犬
嗅着乡村的烟
便缓缓往回爬
它爬过的土壤
长出成片的绿庄稼
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正在日益变迁,而遥远而又偏僻的家乡那个小小的山村,是否还是那副古老的容颜?在南下广东这支浩荡的打工大军中,类似《母亲》这样一种“两个一两岁的孙女/同时被放在家里/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广东,一个在湖南/于是,一个家被兵分三路”的家庭不知有多少?留守儿童和无法安度晚年的乡村老人的现实困境,无疑是我们这些打工者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等到我们挣到钱的那天,或许我们那年迈的白发爹娘早已不在人世。写到这里,笔者不禁想起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你今年回来,你娘还在,明年春节你回来,还不知你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说实话,笔者自认为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但是,当我读到尹宏灯先生的《去向》这首诗的“题记——妻子问我,以后我们的家会在哪”时,眼泪却非常的不争气。这是一首撞击我们心灵的好诗,也许从下面这样的诗句里,我们每一个打工者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尽管东莞的地图被我漫画了多年
十几平方米的出租房里却依旧没有
被我描绘出家的影子。如今,我继续在这座城市
奔走,出租着自己的身体,青春和汗水(泪水已全无)
出租着孩子的蓝天,故乡和未来
像小马一样,探索着河床里
一块块石头的秘密
我告诉妻子,在河的对岸一定会有
柳暗花明。河东与河西之间的距离
也仅仅不过三十年
在诗的结尾,虽说诗人为我们透露出了些许希望的亮色,但笔者还是担心,画饼再美却始终充不了饥。这种并非大声的泣血呐喊,而是将社会沉重的病根大胆展示给人看,以引起疗救者注意的诗歌,才留给了我们更多的思索和回味。感谢诗人尹宏灯先生用他饱含着血和泪的诗歌记录了我们打工岁月中的悲伤与欢乐,同时我们也期待着诗人在未来的创作中写出更多更好的诗歌作品!
原载:《宝安日报》2009年12月13日打工文学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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