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话雪曰》系列
知觉的空间
——读诗人尹宏灯诗歌
文/雪峰
诗歌是诗人的,因而呈现不同的诗歌主张与实验,凝聚出风格迥异的流派,但是诗歌的实现功能却又是殊途同归的,它本原表达着诗人透过主观经验世界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感知、切入、融合与背离。
现代诗衍生的维度之一是知觉意象创作。知觉是一种对直觉感知经过思维辩证后,凝缩成的经验沉淀,而意象则是对这种知觉的表现与发散,知觉的意象就是对直觉感知的事物通过知觉思维进行辨析,进而探究事物的根源、本原,并将之以凝聚的意象方式呈现,使预设能够向着必然实现。
诗人尹宏灯的诗歌即是这样一种发端于知觉的意象创作,而对意象的建构则是知觉的燃烧。他的《光》和《雨夜》等诗歌印证着对这种知觉意象的构拟,如“我们久久对视。 它始终无法走近我的影子/正如我无法抵达它的内心”(《光》),“是雨,强占了夜的世界/还是夜,占领了雨的空间”(《雨夜》)等诗句,多运用意象互反,产生质询空间,进而探询(而非直接抵达)事物的内部隐性边缘。在《光》中,光的意象和我的意象通过“对视”的直觉接触,产生出关联,而“我”的知觉思维判断的介入,则使意象联系的通道呈现成为可能,“它始终无法走近我的影子”,知觉意象隐约发端,继而“正如我无法抵达它的内心”,则将这种知觉托出,感悟已然隐秘其间。营造知觉的空间,是知觉意象创作的主要特征,诗人宏灯对这种特征的把握与运用,可谓浑然天成。笔者很喜欢他的一首《痕》:
我看不见痕
我对上帝说
一些灰白的事物
被打捞出来,变成
化石
我伸出手去
想托起它们
发现世界,很空
这首诗通过诗人对“痕”的探问,援引出类似的变成化石的“灰白的事物”,它们或许即是“痕”本身,而痕迹却最终因动作而显得“很空”,短暂的人生、衍展的文明和既定发生的历史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使淡淡的印痕也是那么地微末和虚渺。一条隐秘的通向必然世界的经验之路随着诗人的浅唱低吟逐层打开,这是诗人“用心爱人,用心写诗”主张的具体而微。
但诗歌建构技巧的不足之处也即是依然在意象中徘徊,仅仅依靠知觉观察、感验事物。于此而言,思辨视角不妨打得更开。比如以某种断面直接剔透经验世界的骨髓,或许可以开掘得更深远。
宏灯的诗,语言沉稳老辣,用词素朴,飘逸着美的质感,如《一根火柴,在黑夜里燃烧》:
一根火柴,在黑夜里燃烧
坚持着疼痛,正缩短
星星的距离
与星星短暂对视之后
开始沉睡。这微弱仓促的
动作,竟破坏了
整个黑夜的平静。
一根火柴
在黑夜里燃烧,触动着
黑夜脆弱的心脏
诗人用很朴素的语言,通过“夜”的“静”和“火柴燃烧”的“动”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动静相益的画面,在“静”和“动”之间,什么才是本真?诗人表现的主旨呼之欲出。而更能表征宏灯语言特色的则是《乡愁》,“一根弦被拉断/村庄就不远了 我要打马回去/我要带上刀和女人 除了村庄,她们/是我的唯一和全部”。语言凝练,古朴自然,不饰雕琢的痕迹,将有关故乡的浓情牵挂委婉地倾诉,而那弦外,却又流淌着娓娓的清流之音。
也许每位诗人都坚持着自己的探索与操守,无论星移斗转,无论沧海桑田,“用心写诗”——探寻的脚步已经印在未知的大地上,前方会是什么?宏灯在诗歌创作的道路上,还有漫长的未知等待他的垦掘,就像他在《黑夜》中期待的那样,“黑夜,忸怩着妖艳的身躯/努力夸大放荡的表情 更多的目光,迎合她的诡秘/沉迷她的美色和矫情 黑夜耷拉着羞涩的脸庞,悄悄/转过身去,黎明便惦着脚/飞快跟来了”。
黑夜之后,黎明必然开启黑暗的天幕,光芒终会闪烁……
(引用雪峰点评以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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